第172章 感动纠结 (第1/2页)

到了扬州芙蓉巷，发现铁秋声家的大门紧闭，还上了锁。陈康纳闷道：“我们走的时候，秋声兄弟没说要出门啊。”丘壑说：“咱们也没说还要回来。可能他就出门办事去了。”时秋风在一旁自语道：“他不会真去纪姑娘坟前守陵了吧？”乡野三奇面面相觑。时秋风忽然转身离去。乡野三奇赶紧跟上。吴秋遇想着心事，有些发呆。小灵子招呼道：“秋遇哥哥，走啊。”吴秋遇这才跟上。
　　
　　到了城外铁家坟，果然看到有一座新建的茅屋。铁秋声正坐在纪明月的坟前默默烧纸。乡野三奇走过去。时秋风却远远站着，没有上前。小灵子和吴秋遇站在那里陪她。
　　
　　乡野三奇跟着烧了几张纸钱。铁秋声说：“三位兄长来了？”乡野三奇觉得有些话不便在坟前说，便扶着铁秋声站起来，往旁边走出几步。陈康问：“秋声兄弟，你真打算在这里为明月姑娘守陵啊？”铁秋声点了点头。丘壑说：“兄弟对明月姑娘的情义，大家都看在眼里，从心眼佩服。可是你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铁秋声说：“我知道。可我心里就是觉得对不起她，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些。”丘壑说：“明月姑娘的事不能怪你，是天山恶鬼作孽。你对明月姑娘的一片痴情，我想她在天之灵一定看得到，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铁秋声轻轻叹了一口气：“三位兄长，你们不用再劝了。我……”他忽然看到时秋风，稍稍愣了一下。时秋风一直深情地望着他，见铁秋声看到自己没有任何表示，忽然心里一痛，转身就走。“时姐姐。”小灵子和吴秋遇赶紧追上她。
　　
　　丘壑说：“时姑娘不容易，刚刚在镇江又救了我们。”其实铁秋声也知道，自己至少应该上前跟时秋风打个招呼，可是不知怎么着，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就成了刚才那个样子。他呆呆地望着时秋风，喃喃道：“她确实不容易。”
　　
　　陈康听到了，快走几步，来到时秋风身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吴秋遇和小灵子说：“刚才秋声兄弟说，时姑娘确实不容易。哈哈，不知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时秋风愣了一下，回头往铁秋声那边看了一眼，见铁秋声也正在看她，赶紧把头转回来。小灵子说：“看来时姐姐为他所做的一切，铁师叔心里还是有数的。”时秋风忽然很激动，仰起脸望着天空，眼里泛出了泪花。
　　
　　陈康说：“姑娘为秋声兄弟付出那么多，其实秋声兄弟心里都知道。只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不愿意说出来罢了。我们哥仨在路上合计过了，觉得姑娘跟秋声兄弟倒也般配。如果姑娘不嫌弃秋声兄弟，我们哥仨愿意从中说合，促成一段姻缘。”时秋风愣愣地看了看陈康，慢慢转向一边，感伤道：“他心意坚决，会听你们的？”陈康说：“这个姑娘不用担心。我大哥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秋声兄弟向来敬重他。我们多劝几次，他就回心转意了。”时秋风低下头，没说什么。
　　
　　小灵子对陈康说：“你不要光说大话。真想帮忙，就拿出点本事来。”陈康叫道：“哎，你这丫头！”小灵子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盼着时姐姐和铁师叔好。你赶紧回去劝吧。只要你们能说动铁师叔，时姐姐也可以勉为其难。”时秋风含羞地看了小灵子一眼，低头笑了。陈康见时秋风脸上露出笑容，欣喜道：“好，好。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他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灵子说：“时姐姐，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这是好事，我们支持你。不过，不能光指着他们，咱们也得想点办法。秋遇哥哥，你先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时姐姐说。”吴秋遇转身走开。小灵子不停地对时秋风说着些什么。时秋风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偶尔惊讶。
　　
　　乡野三奇好说歹说，铁秋声一直不说话。乡野三奇也弄不清楚，他们的话，铁秋声到底听进去多少。时秋风扭头望了一眼铁秋声，转身走了。铁秋声看到时秋风独自离开，目送她走出很远。乡野三奇见了，暗自觉得有门。
　　
　　吴秋遇回到小灵子身边，好奇问道：“你刚才跟时姐姐说什么了？”小灵子笑嘻嘻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吴秋遇不问了。小灵子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天色已晚。铁秋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丘壑，自己坚持住在坟地的茅屋。乡野三奇劝不动他，只得带着吴秋遇、小灵子离开。铁秋声又坐到纪明月坟前，继续烧纸诉说：“明月，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当晚，吴秋遇、小灵子和乡野三奇就住在铁秋声家里。乡野三奇折腾了一天，又跟铁秋声费了半天口舌，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吴秋遇独自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夜空，回想着自己与柳如梦在一起的种种经历，心乱如麻。小灵子也睡不着，出门看到吴秋遇，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秋遇哥哥，你怎么坐在地上，多凉啊。”吴秋遇说：“我在屋里睡不着。”小灵子试探着问道：“想如梦姐姐了？”吴秋遇点了点头。小灵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安慰道：“你不要太着急。咱们已经知道如梦姐姐在镇江，她跟曾家兄妹在一起，应该很安全。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吴秋遇回头望着小灵子，欲言又止。小灵子知道他有话要说，默默在旁边坐下来。吴秋遇忽然抓住她的手：“灵儿，我脑子里很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小灵子惊讶地看着他：“秋遇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吴秋遇两眼盯着小灵子，静静看着她。
　　
　　小灵子有点不知所措，略显羞涩地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秋遇哥哥，你怎么了？干吗那样看着我？”吴秋遇慢慢松开她的手，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现在有点怕见到如梦。”小灵子扭头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担心什么？”吴秋遇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小灵子没想到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有点惊讶。
　　
　　吴秋遇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划着地面，说：“我从小就是孤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师祖爷爷在树林里捡到我，把我带回佛光寺抚养。师祖爷爷对我可好了，教我认字，教我道理。可是在我九岁的时候他就死了。后来丁大哥带我下了山，教会我追风架子，他先是掉进蒙昆和天山恶鬼的陷阱，后来又被江湖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我在南坨山不小心滚落山崖。柳大叔和香儿救了我，对我悉心照顾，香儿还认我作哥哥……柳大叔拜托师父把我带走治疗。香儿妹妹却被坏人拐走了，辗转卖到洛阳。师父治好我，还教我武功。那时我只顾贪玩，没少让师父费心。我们下山经过朔州，因为我一时冲动，得罪了铁拳门。师父被他们下毒暗算。”
　　
　　说完这些事，吴秋遇忽然激动起来：“我就是个不祥之人！没有亲人，对我好的人……师祖爷爷死了；丁大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身受重伤；师父因为我被人下毒谋害；香儿妹妹认识我不到两个月就被人拐走……还有柳大叔，在登封刚要见面就死于非命。还有你和如梦，你在大漠遭遇流沙，如梦在海上……我就是个不祥之人，只会连累别人！”
　　
　　小灵子赶紧安慰道：“秋遇哥哥，你听我说。这些事你只是碰巧赶上了，都怨不得你。你不要把这些不好的事都怪到自己头上。你师祖爷爷年岁大了，人早晚是要死的。丁大哥被蒙昆他们算计、被人追杀，也不是因为你，是他以前跟人家有仇。那个香儿妹妹，就是如梦姐姐吧？他被拐走是因为那里去了坏人，跟认不认识你没有关系。柳大叔去世，你当时根本就不在，跟你更没有关系。你师父在铁拳门中毒的事虽然跟你有关，但是他已经安全脱险，没什么事了。我和如梦姐姐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吴秋遇扭头看着小灵子，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小灵子笑着说道：“你以后不要再纠结这些事。什么不祥之人，那都是瞎说，也不知你从哪听来的。”吴秋遇说：“是一个算命的瞎子说的。当时我刚跟如梦在海上失散，又听说你在大漠遭遇流沙。他那么一说，我就当真了。”小灵子说：“那个瞎子的话你也信？他那是真正的瞎说！”吴秋遇听了，忍不住笑了。小灵子说：“这就对了。以后不许再想这些事了。”吴秋遇点头。小灵子见吴秋遇想通了，开心地靠在他肩膀上，抬头看星星。
　　
　　吴秋遇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可是，我和如梦经历的事情都是真的。”小灵子直起身子看着他：“什么事情？”吴秋遇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梦现在还是任府的大小姐，也不会经历那么多事。”小灵子说：“如梦姐姐跟着你离开任府，是为了去找柳大叔。当时你们不是还没有相认么？后来她在登封确实见到了柳大叔，说明你带她走没有错。”
　　
　　吴秋遇说：“她跟着我离开任府之后，实在是吃了太多苦。柳大叔去世以后，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因为我的粗心，却让她连番遇险。先是在归来客栈，我跟踪黑衣人救了马铁腿，如梦却被丁大哥从客栈带走，幸亏那个人是丁大哥，要不然就太可怕了。我们护送马铁腿去少林寺，路上遭遇黄河帮的人劫杀，我只顾自己去追赶马车，丢下如梦被黄河帮的人挟持。送完马铁腿夫妇，我为了躲曾婉儿，钻进了庄稼地，结果如梦被蒙昆给劫了。在黄河岸边的黑店，我去问路的时候，如梦中了人家的蒙汗药。听说你在大漠出事，我整天魂不守舍，结果被黄河帮的人凿沉大船，如梦和我掉进大海，九死一生。在岛上，如梦一心一意对我，我却对她那么冷落。因为我心里一直……”小灵子知道，吴秋遇那时心里一直想着她，默默看了吴秋遇一眼，没有说话。
　　
　　吴秋遇说：“从海岛回来，如梦被海鲨帮的人劫走。前几日，我只顾着与狼山六兄弟周旋，如梦就在我身后，竟然被贾冲挟持。我实在太没用了！”
　　
　　小灵子默默听着，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确实，这些事还是跟吴秋遇缺乏江湖经验有关，如果在他身边的是小灵子，很多事都是可以避免的。
　　
　　吴秋遇继续说道：“好几次要不是曾公子及时出现，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曾公子救过如梦好几次。送马铁腿夫妇去嵩山那次，如梦被黄河帮的人挟持，就是曾公子救了她。我为了躲曾婉儿，如梦被蒙昆劫走，也是曾公子救了她。我和如梦从海岛回来，如梦被海鲨帮的人劫走，也是幸亏曾公子乘船经过，把她带回蓟州。这次如梦被贾冲挟持，看来又是曾公子救了她。我要是有曾公子一半的细心就好了。”
　　
　　小灵子忽然心中一动：“如梦姐姐跟曾可以在一起岂不是正好？”
　　
　　吴秋遇说：“我真的不知道，找到了如梦以后会怎样。我答应过柳大叔，要保护她，好好照顾她。可是每次……我真的很担心，我恨我自己。灵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灵子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吴秋遇问她，赶紧应道：“哦，可以让如梦姐姐学点武功。那样你不在的时候，她也能保护自己。”说完这些，小灵子自己吃了一惊。她忽然觉得时秋风的话很有道理，心中暗想：“也许如梦姐姐跟秋遇哥哥在一起并不合适。那我呢？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让秋遇哥哥担心吗？”看到吴秋遇闷声烦恼，小灵子又开始自责：“秋遇哥哥和如梦姐姐已经定了亲，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于是她轻声说道：“秋遇哥哥，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好在最后如梦姐姐都没事。你以后细心一些，一定能照顾好如梦姐姐。”说完了，她把脸扭到一边，心里忽然有点乱。吴秋遇看着她，欲言又止。小灵子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赶紧进屋歇着吧。”说完便转身走开了。吴秋遇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乱了。
　　
　　第二天，吴秋遇、小灵子、乡野三奇一起去坟地看望铁秋声。铁秋声正疲惫地靠坐在茅屋外面，见到他们，起身打招呼。丘壑说：“秋声兄弟，先吃点东西吧。看样子你一宿没睡好。”吴秋遇把早饭摆好。陈康和胡大夫劝着铁秋声吃了点东西。
　　
　　过了一会，时秋风来了，也不跟众人打招呼，径直走到纪明月坟前。乡野三奇惊讶地看着她。铁秋声也放下筷子，愣愣地看着。
　　
　　时秋风插上一炷香，拜了两拜，开口说道：“纪姑娘，我来看你了。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一直把铁大哥当亲人，也把你当作不能见面的朋友。你和铁大哥本来是天生的一对，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们，祝福你们。看到你和铁大哥在一起那么开心，我也为你们高兴。怎奈天妒红颜，叫你不幸离去。铁大哥悲痛欲绝，我也偷偷跟着难过。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帮铁大哥找出凶手，为你报仇。我不想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我知道你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这样。天可怜见，我们终于找到了凶手。天山恶鬼那厮，已经被我杀了。蒙昆虽然暂且逃过，但是他心中有愧，已经疯了。如今仇人已经得到惩罚，希望你在天之灵早日安息。”说完，蹲在地上开始烧纸钱。
　　
　　陈康惊讶道：“蒙昆疯了？”小灵子说：“没错。我和秋遇哥哥亲眼所见。”陈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小灵子说：“蒙昆和柯老三纵火，想害秋遇哥哥，没想到秋遇哥哥被我和老叫花子救了。前几天撞见，我让秋遇哥哥扮鬼索命吓唬他们，他们当时就已经受到惊吓。昨天蒙昆不知被谁吊在树上，时姐姐放他下来。他看到时姐姐手里拿着刀，以为要杀他，再次受到惊吓。仓皇逃走的时候，刚好撞见我和秋遇哥哥。他以为又是冤魂来索命，然后就疯了。”丘壑说：“蒙昆作恶多端，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想想那些年他四处招摇，如今疯了，多少也有些可怜。”陈康说：“大哥，你心疼他干什么？他疯了、死了，世间只是少了一个作恶的人。”丘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时秋风烧了几叠纸钱，继续说道：“明月姑娘，你虽然遭逢不幸，却也令人羡慕。铁大哥对你一片痴情，无人能比。他已经在旁边搭建了茅屋，要为你终生守灵。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让他平平安安的。他对你是真心的。我也知道，他心里只爱着你一个人。他的心思，我能够理解，也敬重他对你的这份痴情。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铁秋声慢慢站起来，呆呆地望着时秋风。小灵子看到了，悄悄指给吴秋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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