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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途焕生

梦途焕生 (第1/2页)

梦途焕生,犹如一道照亮黑暗的光。而这光芒的源头,是我儿时那些难以忘怀的记忆。
  
  第1章:童年
  
  我叫小平,1982年生,是河南农村一个普通的女孩,现在我想讲讲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河南许昌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家里一共六口人,爸爸妈妈,还有我们姐妹四个,年龄从三岁到十二岁。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全家就靠爸妈在庄稼地里那点微薄的收成过日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可就算这样,也像冬日里的小火炉,有着别样的温暖。
  
  在我们姐妹四个里,我是最小的。我就像春日枝头最娇嫩的花苞,天真无邪,家里人都宠着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幸福的宝贝。
  
  记得小时候,家里没啥好吃的好玩的,但我每天都能跟着姐姐们在田间地头疯跑,捉蛐蛐,逮蚂蚱。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虽然灯光昏暗,但笑声不断。妈妈会给我们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爸爸则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上学的时候,我没有漂亮的书包和文具,但我有姐姐们用过的书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们的笔记,那是她们对知识的渴望,也成了我努力学习的动力。
  
  每天清晨,我跟着姐姐们一起走过乡间的小路,路边的野花野草都像是我的伙伴,向我点头问好。虽然农村的生活简单又贫苦,可正是这样的日子,让我懂得了家人的珍贵,懂得了生活的不易,也让我拥有了最纯真快乐的童年。
  
  第2章养子
  
  记忆中我三岁那年秋天,一天早上吃饭时,爸妈笑着说今天不去地里干活,要出门去一个堂姑家走亲戚,就不带我们了,要我跟姐姐们在家乖乖呆着等着,说要给我们接回来一个哥哥,以后我们就是姊妹5个了,等爸妈老了,或者是不在了,他就是我们的一个亲人,长大了会替代爸妈他们,保护我们姐妹几个。
  
  也就是那天,爸妈为家里迎来了一个养子,也就是我哥,也许我们家命运的齿轮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那天小小的我出奇的懂事儿,一天那么久没见妈妈也不哭不闹,乖乖的跟三个姐姐在家待了一天。
  
  后来哥哥来家之后,时间久了,才知道哥老家是贵州偏僻山区的,上面一个哥哥两个姐,下面两个妹妹,父亲去世的早,1家6个孩子七口人,全靠瘦弱的母亲一个女人单薄的肩扛起来。一家人的口粮全靠几亩贫瘠的山地,收成全靠天收,吃饱穿暖就成问题,大人孩子一年四季只,有天冷的时候才舍得穿鞋子,其他时候都是赤着脚去山里干活。
  
  他家的二姐也是被骗找工作,被迫嫁到我们河南农村的,见婆家人对她极好,这边虽是农村,生活比他贵州老家那边要好很多,最起码吃穿不成问题。她也心疼她妈妈的艰辛,心疼家里两个妹妹和小弟太吃苦,就先托他婆子家嫂子,也就是我本家堂姑在我们这块打听,看谁家想收养儿子,找个好人家想先把小弟带过来。
  
  几天前,堂姑父找到我爸妈,说了这事儿,爸妈经深思熟虑后,同意由堂姑帮忙,做中间人给他姐姐商量,领到我们家收养他,中间父母出了多少钱给她姐姐,又给他姐姐多少钱买车票,让他过来我不清楚了。
  
  记得哥进家的那天,爸妈带着他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印象中哥进家时已经十六七岁,长期的营养不良,个子瘦瘦小小他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黑黑的头发,黑黄的皮肤,细小的眼睛里满是怯怯懦懦不敢和人直视的目光,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和我们这边格格不入的口音,还可能是生疏的环境,让内向的他几乎不怎么说话,他爱低头笑,偶尔几句回应也完全是贵州那边口音,十句话有五句话听不懂,只记得第二天早上起床,看他一直在找,我忙问他找什么?他好像说在找他的孩子,后来是连说带比划,我们才明白是找鞋子,我们都笑了,哥也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
  
  第二天,爸妈带着他去县城,回来从头到脚买了一身新,还在医院给他开了治疗胃的药,回来的时候我们姐几个看到他的一身新,心里刚开始羡慕,随之很不平衡,后来想想他这么远离开家,离开他妈,也就觉得他挺可怜的,就都不做声,没说啥了。
  
  那时候小小的我,总像个尾巴似的。
  
  一天,跟在正在扫地哥的后面,悄悄看一下四边没人,轻轻的问:“哥,你家在哪?”
  
  哥撇了我一眼,轻声说:“在贵州嘞嘛。”
  
  我说:你想恁妈吗?
  
  哥说:“想嘞嘛,只是我妈不想让我跟到她咯,说喊我来河南找香姐,有新嘞家,有新嘞爹妈照顾我,有新鞋子穿,以后顿顿都能吃饱饭嘞。”
  
  哥越说声音越小,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好似定住了,背对着我,小小的肩头在抖,显然是无声的哭了。
  
  我见闯祸了,赶紧小跑进堂屋,悄悄的抓了一把花生,找到哥塞到了他的上衣兜里,拉着他的手,轻轻的说:“别哭了,哥,咱爸妈会对你好的,等我长大了也会对你好的。”哥点了点头,用手背抹掉了眼泪,对我露出了一个酸涩的微笑。
  
  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给他提他家的事了。
  
  那会儿的哥哥最爱干净,每天都把自己的床铺打理的干干净净,连床底下都清理扫的一点杂物都没有,他不想让浑身是土我和三姐爬他的床上玩儿,经常会对我俩着瞪着眼睛,大声吼一声:你们再这样我给妈说啊。高兴的时候,喜欢刮我的鼻子,抱着我举高高。
  
  我越来越喜欢每天跟哥后头玩儿,甚至在他去厕所的时候,也在厕所口等着,他的小哥们儿们都知道我是我哥的小跟班。男孩们总是那么调皮,而我这个小不点儿又是他们中间最小,每次他们快把我逗哭时,哥都第一时间把我护住,有时候甚至跟他的小哥们儿翻脸。就这样黏着他,一直到上小学二年级,有了自己的朋友,才不像小时候那么老黏着他,但是依旧和哥的感情很好。
  
  哥虽不爱说话,但架不住我们姐妹几个热情,尤其是活泼的三姐,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一样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哥也很快也融入了我们的家庭。
  
  第3章养子如亲生
  
  哥自那天起,虽已经成了我家孩子,但善良的爸妈心疼他年少离家,离开妈妈,远离故乡,来到我们这里,所以并没有让他跟他亲妈断联系,再后来爸妈还好几次把积攒下来的钱给哥,让他写信寄回去贴补他们贵州老家那边妈妈家。
  
  那个年代的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钱都是从父母身上,嘴里的口粮抠出来,积攒下来的。甚至在妈妈活着的时候,还让哥把他老家的亲妈接过来在家生活了一段时间。
  
  哥由于确也比我们姐妹四个都年长些,懂事勤快,把妹妹们照顾得妥妥当当,读书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父母对他满是满意与欣慰,仿佛看到了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时光就如那潺潺流淌的小溪,悄然流逝,哥渐渐长大,步入了初中。青春期的懵懂如一场迷梦,让哥陷入了恋爱的漩涡,任凭父母和老师苦口婆心劝说,都没能将他拉回正轨,最终哥辍了学。在父亲的张罗下,去了爸朋友家孩子的车队学开车,学了一段时间车,不想去了,又在爸妈的劝说下,去了爸朋友兄弟家的理发店里当了两年学徒。
  
  学成后,爸妈在院子里盖三间东屋,里间给哥做卧室,外间做理发室,隔出一间做家里新厨房,哥的小理发店就在家里开张了,由于哥干净,勤快,口也甜,手艺也不差,很快村里的邻村的乡里乡亲都来家里理发,生意还不错。
  
  第4章二姐噩梦:辍学
  
  日子就这样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平静的湖面下却暗涌着波澜。两年后,乡邻给哥哥介绍了对象,很快便订了婚,可谁能料到,这场订婚竟成了家里姐妹们噩梦的开端。
  
  1990年,家里刚盖了新房子,又给哥开了理发店,花费不菲,而嫂子家托媒人上门商量结婚,索要的彩礼钱更是高得让人咋舌。
  
  父亲在无奈之下,做出了那个让全家人揪心的决定——让家里的一个闺女辍学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我们三个正上学中的小姐妹得知消息后,顿时哭成了一团。三姐带着哭腔说自己不想上学了,觉得自己学不会,还不如帮家里种菜、卖菜。我也跟着附和,说自己不上了,让二姐上,毕竟二姐学习好。可父亲那句“只有你们二姐能出去打工挣钱,你们俩小的能干啥?”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姐妹们最后的一丝幻想,我们转过身去求母亲,但她沉默不语。
  
  显然,大人早已商量过了,也是铁了心,只是来通知我们罢了。
  
  二姐听到这个消息时,哇的一声哭着跑出去了,后来二姐说当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满心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潮水,汹涌澎湃地涌来。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么努力地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为何就因为哥的婚事,自己的梦想就要被如此残忍地剥夺?
  
  那两天,二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是默默流泪,泪水浸湿了枕头,也浸湿了她那颗破碎的心。可生活的车轮依旧滚滚向前,家里的农活还等着人去干。
  
  于是,二姐只能一边干着农活,一边趁歇息片刻拿着书看,那倔强的模样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当得知爸妈让二姐因为自己的彩礼而辍学,作为养子的哥,心里仿佛被重重地捶了一拳,满是震惊与愧疚。
  
  看着二姐,那曾经充满朝气的眼眸如今藏着抹不去的落寞与无奈,嘴角勉强扯起的笑意也透着心酸。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他知道二姐一直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有着自己的梦想,可这一切就因为自己,被硬生生地截断了。哥每次目光触及二姐,那种深深的自责就会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侵略者,夺走了二姐本应拥有的求学机会,是自己让二姐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如此残酷的改变。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能重来,宁愿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个家,也不想看到二姐承受这份委屈与遗憾。
  
  在无人的角落,哥哥常常握紧拳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弥补二姐,哪怕用尽一生的时间。
  
  当然,那段时间,爸妈心中也不好受,心中满是愧疚,那愧疚如同沉甸甸的石块,压在他们心头。可现实的压力就像一座大山,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姐的梦想破碎。日子就在这无奈与挣扎中,如蜗牛爬行般缓缓前行。
  
  从那以后,父亲的后半生都被这份对二姐的亏欠所笼罩,每每喝了酒或和妈单独闲聊时,就会说句:亏了咱小改(二姐的小名)了,然后叹一口气。哪怕是如今,父亲每次提起,脸上看得出,他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而二姐心中更是充满了遗憾,曾经在学校,她和最好的同学成绩不相上下,可如今,人家在首都外国语学院做着令人羡慕的英语老师,自己却只能在商场里做化妆品促销。
  
  每次回忆起往昔的校园时光,二姐的心中便满是惆怅,那是对逝去梦想的缅怀,也是对命运捉弄的叹息。
  
  第5章哥结婚生子
  
  同年,哥结了婚。
  
  第二年冬,嫂子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小侄子就像一颗璀璨的小太阳,机灵可爱,瞬间照亮了全家人的心,成了家里大人孩子们心中的无价宝。妈更是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小孙子,一家人围在小宝贝身边,欢声笑语不断,日子在忙碌与温馨中继续流淌着。
  
  我也在这温馨与波折的家庭氛围中渐渐长大,看着家里的变化,我心中感慨万千。
  
  我时常望着二姐忙碌的身影,想起二姐那无法弥补的遗憾,心中便涌起一阵酸涩。我明白生活就是如此,充满了无奈与艰辛,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拼搏着。哥哥虽然曾经年少轻狂,但如今也渐渐承担起了家庭的责任,而小侄子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家带来了更多的欢乐与希望。
  
  第6章母亲离世
  
  然而,生活并未一直眷顾我们这个饱经风霜的家庭。小侄子半岁时,原本在家开理发店的哥哥,经不起嫂子娘家大哥的撺掇,悄悄南下广州打工。
  
  随着哥赚钱能力的提升,嫂子的心态却越来越失衡,她觉得丈夫底下还有我们四个妹妹,将来出嫁、读书都得花钱,在娘家妈的挑唆下,嫂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要求分家。
  
  我妈,这个家的女主人,是个极要强的人。尽管个子小小的、身体很瘦弱,但家里活、地里活都是一把好手。无论是庄稼地里的收成,还是家里的操持,包括孩子的教育,我妈从未输给过乡邻。妈妈为人善良、热心,还心灵手巧,即便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却依然不忘帮助乡里乡亲,在大家眼中心里口碑极好。
  
  传统观念作祟,再加上家里就这一个儿子,妈怎么也不同意分家,她觉得只要不分家,怎样都行。妈尽量配合嫂子,让哥只寄钱给嫂子,自己一分不要。
  
  可随着小侄子慢慢长大,妈妈的不断退让,嫂子越来越强势,对哥越来越苛责,从不好好沟通,不是吵就是闹。
  
  然而,每次当哥和嫂子发生矛盾时,妈妈总是站在媳妇这一边,有时甚至不阻扰爸对哥动手教育。
  
  可儿子毕竟是抱养的,妈和爸的种种维护儿媳的做法,让哥的心越来越冷,以至于好几年春节都不回家过节。
  
  妈过重的生活负担加上对哥嫂子不和睦忧虑成疾,身体也每况愈下,被诊断出患有心律不齐心脏病。
  
  1999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烤焦。
  
  继哥嫂子一个月内连生了三次气,最后一次的第三天的下午,妈发病了,被救护车急匆匆地接走。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延续前两次被救护车接走平安回家的幸运,妈怀着对孙子的不舍和对我及另外三个未出阁姐姐的牵挂,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我看见爸黑发之间生出很多白发,带着血丝的双眼,脸上的哀伤,似受伤的狮子,除了和往来办事的人打招呼沟通,剩下的时间就是默不作声的坐在木凳上抽烟,肩膀抽搐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时不时的用手背抹一下。
  
  后来的几天,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能看见爸爸悄悄背着人,默不作声的把一小块一小块的牙齿碎块连同口水血沫一起在嘴里吐出来,我看的心惊,不敢言语,我知道那肯定是爸太伤心难过了吧。
  
  那几天,整个村子都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每天都有村里乡邻和所有亲戚朋友陆续来家里吊唁安抚我和爸,都在惋惜妈这么好的人去的太突然。
  
  妈遗体在水晶灵柩等了七天,远在广州打工的哥和二姐三姐从外地回来。
  
  在我们儿女们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妈妈下葬,结束了她简短而艰辛的一生,生命永远定格在了48岁。
  
  妈妈的离开,奶奶的瘫痪在床,爸爸的断崖衰老颓废哀伤,使本就伤心过度的我下了决定,悄悄撕碎了的二高录取通知书。
  
  从此辍学,妈妈的离去,带着了我所有的理想和青春活力,让我感觉天塌地陷,除了在家照顾老年痴呆的奶奶吃喝拉撒,去地里帮衬爸干活,一天到晚没有一句话,便如同失了神智的布娃娃。
  
  第7章当保姆
  
  母亲离世后的第二年春天,在一个阳光明媚且和煦的上午,经近门的艳华娘热心引荐,我毅然决然地决定跟着村里人的郑州亲戚,去他们家当保姆。
  
  艳华娘—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之一!
  
  她是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和喜欢的长辈。个子娇小且玲珑有致,精致的脸庞,皮肤白皙,细腻光滑,没有一丝瑕疵,在阳光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恰似那羊脂玉般温润动人。一双大眼睛清澈又明亮,双眼皮的线条恰到好处,为她的双眸更添几分灵动与神韵。每当她眨眼间,那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透着无尽的温柔与亲和力,这双眼睛可不仅仅是漂亮,更是她善良内心的窗户,从中能清晰地映照出她对身边每个人的关切与疼爱,总是能留意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是他人的喜怒哀乐,还是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总是喜欢扎丸子头,那丸子头高高地束在头顶,干净利落,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在脸颊两侧,这丸子头就如同她性格的写照,既有着年轻人般的朝气活泼,又不失成熟女性的干练与洒脱。
  
  艳华娘的穿着向来是干脆利落的风格,无论是简约的衬衫搭配利落的长裤,还是清爽的连衣裙,她都能穿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韵味。衣服的线条贴合身形,将娇俏身姿完美地展现出来,举手投足优雅大方,几乎很快成了我们村里大媳妇小姑娘的穿衣典范。
  
  印象中她在生活中的行事风格,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总是干脆果断,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去完成。她的性格更是温柔如水,对待每一个人都如同春天般温暖。
  
  平时,无论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去她家玩耍,还是邻里之间的日常相处,她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和大家交谈,让人如沐春风。她还格外的热心肠,邻里间谁要是有个难处,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不求回报,只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好。
  
  儿时,艳华娘在我心里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一般,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柔且迷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外貌与性格完美融合,让她成为我们小一辈孩子心中那个最无比亲切、备受喜爱的长辈形象。
  
  日常,艳华娘对我们姊妹几个极好,在我们近门的所有婶娘当中,艳华娘在我们姐妹几个心里,那可是最为漂亮、性子最为温柔,且说话声音格外好听的长辈呢。
  
  记得她和军达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姐几个可喜欢去她家玩耍啦。她开着一个小卖部,每次都乐意给我们姐几个打开零食分享,还喜欢做油炸食物给我们吃,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能吃到油炸食物可就是满满的幸福呀。
  
  天冷时,我们过去了,她会烧好热水,帮我们姐几个洗头、洗澡、洗脚,完了还让我们在她那张大大软软的床上休息呢。
  
  艳华娘家里还养了好多长毛兔,我们姐几个特别喜欢给那些小兔子拔草吃。在我们姐妹几个心里,艳华娘的地位仅次于我们母亲。
  
  当我满心忐忑地把艳华娘介绍我当保姆这件事,告知了父亲和二姐时,父亲微微蹙着眉头说道:“即是恁艳华娘介绍的那肯定中,老是待在农村可没什么出息,也见不了什么世面,你去吧,要是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
  
  二姐却眼眶噙着泪,急切地说:“妮儿,别去了呀。俗话说:财大气粗,保姆说直白点就跟丫鬟似的,人家那么有钱有势肯定都会脾气不小,你从来没出过远门,啥都不懂,也不会干啥活儿呀,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受委屈的。”二姐说着说着,眼眶愈发红了起来,豆大的泪珠簌簌地滚落下来。我赶忙安慰她道:“姐,没事儿的,我不会的都能学呀,等以后我挣到钱了,就想着供你上大学呢。”二姐紧紧地拥抱着我,许久之后,才极为不舍地缓缓松开了手。
  
  到了下午,二姐帮我收拾了几件略显陈旧的衣物,然后送我去艳华娘家等候。
  
  不多时,主家来了一男一女,艳华娘介绍我称呼他们为邹叔和慧清娘。他们带着在村里买来的土鸡蛋,还有行李寥寥无几的我,一同登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渐渐驶离了我们那宁静祥和的村庄。
  
  望着那越来越远的村庄,以及逐渐变得渺小的二姐身影,我的鼻子一阵发酸,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可我强忍着不让它们掉落,只是默默无言地坐着。
  
  慧清娘轻柔地揽住我的肩膀,温柔地安慰我说:“要是想家了就说一声哦,隔几个月,可以让司机师傅直接送你回来待几天呢。”我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在车子的颠簸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人,离开县城。一路上,我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思绪纷乱如麻。既有着对未知生活的惶恐不安,害怕自己胜任不了保姆这份工作,会遭受他人的冷眼与指责;又怀揣着对大城市的憧憬与期待,渴望能借此开阔眼界、增长见识,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经过将近两小时的一路颠簸,晕车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极了。
  
  刚一进主家,我就想赶紧冲进卫生间吐一阵子,好缓解这难受劲儿。可没料到,竟然遇到自己不小心将卫生间门反锁打不开的情况,尴尬得我怎么也出不去,当时的我又不好意思叫人来开门,只能在里面苦苦煎熬着。
  
  十几分钟后,主家那位面容和蔼、身材高挑的女主人慧清娘察觉到了异常,初见她时一双明亮且温柔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总是带着亲切笑意的嘴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她温和的过来询问情况,并帮我开了门,我这才满脸通红、窘迫万分地走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起来,慧清娘便跟我介绍了家里的基本情况以及我在此处的工作职责:他们家一共五口人,包括她夫妻俩,还有两个儿子以及他们80多岁的老姑奶。
  
  这老太太身体很好,真得干净利落,个头不高,很瘦很精神,由于岁月的痕迹,两眼皮有点向下耷拉,形成一双大小眼,眼睛不大,混浊的眼光当中带着几分凌厉,薄薄的嘴唇话不多,没说几句但句句似往人心尖子上扎,日后对我可是诸多苛责。
  
  刚进家的时候,老太太一天到晚就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在我耳边不停地念叨:从站坐姿到走路姿势,冲洗碗时不能浪费水,洗衣机不开,理由是费电还洗不干净,衣服必须要手洗,一遍洗不干净就多洗几遍,记得有一件白衬衫让我晾干再洗,反复了三遍,手都搓烂皮了。家里所有的家具,像床头、柜子、椅子,桌子等,必须每天都要擦一遍,地每天要拖两遍,中午必须是手擀面条,不吃挂面,只吃家里做的馒头。洗菜必须洗干净,还不能多浪费一滴水等等。
  
  我每天就像被蛛丝网缠住的小虫子一样,在老太太的念叨中挣扎求生,不过当然也学到了不少厨艺,比如炒菜、拌菜,不同菜类的不同切法,手擀面、包饺子、蒸馒头、烙油馍、菜馍等好多手艺。
  
  老太太从最开始的挑剔指责,也慢慢偶尔对我有了笑脸。
  
  由于在农村家里时,做饭没那么多讲究,我也就只会做些粗茶淡饭,因此在这里倒是弄出了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
  
  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邹叔让我去沏茶。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只有夏天才会喝点茶叶梗,通常是抓两把,放茶壶里,倒上开水也就行了。这次我看见那精致的茶叶罐,烧开了水后,就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去,再把开水冲进去,拿了两个杯子,连同茶壶用托盘端着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邹叔就皱着眉头端着茶壶又回到了厨房,沉着脸说道:“我这茶叶可是好几百块钱一两的,你当是你老家的茶叶末子啊,这一口下去,苦得我呀。你这孩子,哎,来,我给你示范一遍,下次记住就得这么做啊。”
  
  他先是清洗好茶壶茶杯,然后用茶匙从茶罐里取出一些茶叶,接着倒入少量开水,轻轻晃了晃,几秒钟后再倒出来,说道:“看好了,这就是洗茶!”
  
  然后再倒开水进去,过了五六秒钟,便在托盘上的四个小杯里倒进茶水,边倒边说:“丫头,你看着啊,我只说一次,茶道七分满,留有三分情,茶水可不能倒满,记住了吗?”我点了点头,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直觉觉的邹叔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一般我不和他对视,极少和他说话。
  
  邹叔身形颇高,微微发福的体态让他看起来颇具几分富态。他生着一双浓眉大眼,那眉毛浓密而有型,双眸更是大而有神,犹如深邃的幽潭,只是目光乍看上去带着几分严厉,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底的小秘密。他一张嘴,话语便有条不紊地流淌而出,那沉稳的语调、清晰的条理,无不彰显着他的沉稳与干练。
  
  后来才知道,他是河南海尔最大维修站的站长,难怪那么气势那么有压迫感呢。
  
  没过几天,我不小心把慧清娘的一个玉石擀面杖给摔断了。
  
  邹叔和慧清娘听到动静后,急忙跑到厨房一看,我呆呆地站在那儿,脸红耳赤的,眼里含着泪,小声说道:“叔,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得多少钱呀,从我工资里扣吧。”
  
  邹叔说:“这可是你慧清娘的宝贝儿,那是玉石做的,你两个月工资都不够扣的呀。”
  
  我泪眼汪汪地歉意的看着慧清娘,连忙说道:“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的。”
  
  慧清娘瞪了邹叔一眼,拉过我手看了看,轻声对我说:“没伤着吧?,别听你叔瞎说,那是我在地摊上买的,不值钱,不用你赔的,没伤着你就好,下次小心点啊。”
  
  还有一次,我在切黄瓜的时候,邹叔在旁边看了一眼,板着脸说:“你这切的啥呀?”我回答说:“黄瓜片儿啊。”他说:“你切这么厚,调料咋入味儿?”我问道:“已经切坏了怎么办?”他说:“切坏了,你自己吃了呗。”然后在那天晚上,在他的火眼金睛监督之下,我终于把黄瓜切得很薄很均匀,结果晚上被三根黄瓜撑得肚子饱饱的。
  
  又有一次,邹叔说我拖地的方式不对。我感觉自从进了他家这段时间,就他和他家姑奶老是看我不顺眼,处处挑我的毛病,我就气呼呼地小声嘟囔道:“你管我怎么拖,只要拖干净就就好,俺爸说毛主席说过,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邹叔当场被气笑了,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到了晚上,吃完饭我正在厨房收拾呢,就听见邹叔和慧清娘在外面说起了这事儿。
  
  邹叔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又有点感慨地说道:“哎,人要是变了些特质那就不是原来的人啦,就像这丫头,有点倔脾气,还不服输,但人倒也聪明好学。”
  
  慧清娘似乎有些疑惑,赶忙问道:“怎么啦?”
  
  邹叔便把白天我和他顶嘴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接着又缓缓说道:“我寻思着呀,这小丫头以后肯定有出息,等她在咱家再安稳下来,踏实踏实了,咱给她报个夜校呗,让她能继续学习学习,也多学点本事呀。”
  
  慧清娘听了,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嗯,我看行,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是该让她多学点东西。”
  
  我在厨房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原以为邹叔要向慧清娘告状数落我呢,没想到居然是在商量着给我报夜校的事儿,一时间心里又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后来,慧清娘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我听时,我惶恐的说:“谢谢叔你们的好意,无功不受禄啊,以后我发的工资,都会存起来,等钱赚够了,我再回学校去上学就好。”
  
  于是在他们眼里,我又多了一个倔强、自立的印象。
  
  在他家那段日子里,除了邹叔,让我掉眼泪最多的就是他家那位老姑奶了。我每天就像被蛛丝网缠住的小虫子一样,在老太太的念叨中挣扎求生,不过当然也学到了不少本事,老太太从最开始的挑剔指责,也慢慢对我有了笑脸。
  
  当然,这些情况我都不敢跟慧清娘讲,怕她知道了之后因为可怜我而辞退我,毕竟我比她大儿子才大两岁,已经出来干活了,平时她的言语里也处处透露着对我这个没妈的孩子的怜悯。
  
  回想那段如魔鬼般的日子,除了每天忍着少说话多干活,就是第二天哭红肿的眼睛,慢慢地,细心的慧清娘发现了她家老姑奶和我之间的关系不太平衡,私下里也会对老太太说:“别老盯着她干活,让她自在点。”老太太却说:“保姆就是以前的丫鬟,咱主家让干啥她就得干啥。”慧清娘顿时无语了,心里很是心疼我,在公司不忙的时候就尽量带着我们一起去单位。
  
  后来,临入冬的时候,老太太在家里教我把被子拆了,洗干净被面、被里后晾好,隔天教我缝被子,我从来没缝过被子,加上手指也没力气,就一边看她怎么做,一边硬着头皮拿着针一下一下地缝,那针可调皮,老是不听话,一会儿就扎我手上好几下了,可疼可疼了,我“嘶”地一声没敢喊出来,眼泪都在眼眶里直打转强忍着没让流出来。没一会儿,缝被子没学会,十个手指却被扎得星星点点都是小血洞,白色的被里上面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老太太一看就骂我笨,又说我把被里弄脏了,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手好些了把被里清洗干净再弄。”然后又指使我去干别的活儿,晚上洗涮的时候,我手被蛰得生疼,忍着没说。
  
  到了晚上,看大家都睡了,等老太太睡熟的时候,我一个人悄悄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也不敢大声哭,就只能憋着,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也不敢出动静儿,怕吵着别人我就想,我本来就不会干这个的,谁天生就会的呀,我也在努力学,手都扎破了还骂我,我咋就这么倒霉嘞,当个保姆咋就这么难呢,我又不是不想干好,呜呜呜……心里头那委屈呀,就像那漫无边际的黑夜一样,咋都散不去了。
  
  想着想着,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可又只能自己默默忍着,真的好难受呀,心想我再坚持几个月,我就离开,去学个技术去。
  
  谁知第二天上午,慧清娘把所有的被褥都带上装车了,给她姑奶说让门卫的大姐帮忙缝,不用我俩折腾。
  
  就这样又坚持了两个多月,我拿着攒够的两千块钱工资,向邹叔和慧清娘提出了辞职,他俩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对我说出了许多鼓励的话语。
  
  邹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带着期许,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虽然你在这儿待的时间不算长,可你的努力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我们都看在眼里。出去之后别怕,就凭着你这股子劲头,啥困难都能克服。以后不管干啥,都要继续保持这份上进心,好好打拼,我相信你肯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慧清娘则轻轻拉着我的手,眼神温柔又真挚,微笑着说道:“孩子呀,这段时间辛苦你啦。你是个懂事又能干的好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管遇到啥事儿,都要记得乐观面对呀。去了外面,要是有啥难处,也别自己硬撑着,可以随时和我们说啊。我们都盼着你能越来越好,加油呀!”他们的这些鼓励的话,让我心里暖乎乎的,也更加坚定了我去外面闯荡的决心,他们见我去意已决,还多给我支了两百块钱工资,送给了我一些旧衣服,还有一瓶新买的佳雪护肤品送给我。
  
  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老太太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缓缓走到我跟前,脸上满是愧疚的神情,她轻轻拉住我的手,粗糙的手掌带着些许温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闺女呀,你这就要走啦,我这心里呀,还真不是滋味儿。想想你在这儿的日子,我对你可没少念叨,还老是挑你的刺儿,真是对不住你啦。我呀,就是这老古板的性子,总想着按老规矩来,没顾得上你的感受,可把你委屈坏了吧。”老太太说着,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赶忙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睛,继续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呀,勤快又懂事,我还那样对你,真是不应该。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呀,出去以后要好好的,要是有空了,也记得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呀。”听着老太太这满是歉意的话语,我心里原本那些委屈和埋怨也都消散了,只剩下对她的不舍和感动。
  
  我再次对他们全家人表示了感谢之后,拿着简单的行李和积攒了半年的工资,轻松地离开了他们家。
  
  回望一下在这段当保姆的日子里,我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感悟颇多。
  
  起初,怀着忐忑与憧憬来到这个陌生的家,既害怕自己干不好遭人嫌弃,又期待能通过这份工作开阔眼界、改变命运。工作中,犯错自然是少不了的,从沏茶不懂茶道到摔碎玉石擀面杖,再到切菜不合要求、拖地方式被挑刺,每一次失误都让我满心窘迫与自责,觉得自己咋就这么笨手笨脚呢,真怕因此丢了这份工作。面对邹叔的严厉和老太太的百般挑剔,心里也有过委屈和不服气,忍不住和邹叔犟嘴。
  
  可后来也渐渐明白,他们的严格其实也是在促使我成长,让我学会了很多生活的本事,像炒菜、手擀面、收拾家务等等,这何尝不是一种收获呢。
  
  而最让我感动的,莫过于邹叔和慧清娘商量着要给我报夜校这件事,原本以为会被数落,没想到他们如此为我着想,这让我感受到了温暖与善意,也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有雇佣那么简单,还可以有真心的关怀与帮扶。
  
  时光悄然流转,好几年过去*了,后来听艳华娘说,邹叔和慧清娘因为看老姑奶缘故回了一次老家。
  
  一回老家,邹叔和慧清娘便忙不迭地去寻艳华娘,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曾经在他们家当过保姆的小丫头呀,也就是我。
  
  见到艳华娘后,邹叔便急切地问道:“她艳华娘,你可知道小平那小丫头现在过得咋样啦?”
  
  艳华娘一听,脸上立马泛起笑容,赶忙说道:“知道呀,小妮可出息啦,现在在县城里开了自己的美容院呢,生意听说还挺不错的。”
  
  邹叔和慧清娘一听,眼中瞬间满是欣慰的光芒。邹叔忍不住笑着感慨道:“嘿,我就说嘛,那小丫头可不一般呐,当初在咱家帮忙的时候,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还特别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干啥都肯用心去学。”慧清娘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笑着说道:“是啊是啊,那时候就觉得她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瞧瞧,这可不就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啦,真为她高兴呀。”艳华娘说,听他们站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语里满是对我的夸赞与欣慰,仿佛我取得的这份成绩,也让他们心里格外的欢喜与自豪呢。致敬我生命中的贵人,艳华娘邹叔和慧青娘,感谢你们对我人生路上的帮助,希望你们永远安康开心!致敬17岁时候的我,感谢那时候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才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
  
  第8章:我的新工作
  
  离开主家,我坐车前往位于郑州西郊的舅姥爷家,下了车在他家附近买些水果,敲开舅姥爷家们,老人家特别开心,打电话让表叔表姑们都回来吃饭。
  
  吃饭期间,舅姥爷给表叔表姑们说了我的事儿,二表婶表示立刻表示,她愿意介绍我去她朋友那食堂帮工,管吃管住,我一听很开心,饭后就拜别了舅姥爷,舅姥和其他表姑表叔们,和她一起去去她朋友那。
  
  她朋友位于郑州西郊棉纺路国棉三厂,朋友和家里一个表姨承包了国棉三厂的食堂送餐,我的具体工作是,跟着帮忙买菜拿东西,洗菜切菜,把做好的餐放三轮车上拉到国棉三厂宿舍,然后分盛给工人们,然后带着餐具回来。
  
  安排我住宿之后,表婶走了,我开始和她朋友的表姨,一个很和蔼的农村老太太,我叫她姨姥,一起开始了备餐工作。
  
  洗菜没有一点问题,我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把葱青菜什么的都摘好了之后,再把它们放入准备好的红桶当中,放水清洗,装到筐里沥水备用。
  
  然后开始我的第3个工作内容:切菜。看似简单,不需要多好的刀工。但切的是葱花,洋葱,辣椒,一天需要切两大红桶洋葱。一大桶葱花。一大桶青椒切丝儿。这些整个做完,腰快断了事都不说,手被辣的红肿,辣的泪水稀里哗啦的,那姨姥看见,又好笑又可怜我,告诉我说,切菜也是有诀窍的,比如切洋葱切葱花吧,用大碗儿在案板边儿装一大碗水,切的时候把头偏开,这样就不容易呛着了,切菜的时候,不用老盯着看,凭感觉切,慢慢切多了手感就好了。切好了之后我们把菜炒好,蛋炒饭做好,然后一起装桶装车,然后我自己就骑着三轮车去工厂宿舍盛饭,把桶里都清理干净了之后,带着空桶回来,在和姨姥一起去买菜。
  
  有一次下午姨姥有事儿出去,买菜的活自然就落到我自己身上,不巧的是,我刚骑到菜市场买好菜,拉着满满的一车菜,费劲儿的骑着往回走,半路上天空就开始落雨,雨越下越大,街上的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忙忙都找地方避雨。而我,虽没带伞,也不敢把车放这儿,去屋檐下避雨,一是怕车和菜淋坏了,二是怕耽误晚饭的备餐时间。
  
  我浑身淋成落汤鸡,艰难的硬撑着用尽力蹬车往回骑,快到门口车发生了侧翻,我也摔倒了,菜落了一地。我绝望的看着散落的菜和下雨的天空,泪水混着雨水,艰难的爬起来,极速的把菜捡起来往车里装,还好这会儿远远的过来一个人,撑着一把伞,一看是共事的姨姥办完事儿回来了,我俩一起把菜装好,把车骑回去,没顾得上喘息,就开始继续备餐,备好餐后,雨也停了,我急忙换上干净的衣服,骑着车往宿舍赶去派餐。
  
  骑到宿舍门口,我把车上一桶一桶一盆一盆的饭,一趟又一趟的往宿舍走廊里搬,最后一盆是蛋炒饭,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死死的抱着大饭盆儿,生怕撒了盆里的蛋炒饭。忍着疼痛站起来,摆放好后开始给大家派餐。
  
  半个小时派餐结束,我把东西收拾好装车,然后把东西送回食堂,去买了菜,骑车回小院时,估计姨姥看见我今天这么辛苦,起了恻隐之心,让我卸下东西去回宿舍休息,没让我做清理最后工作。
  
  回到宿舍之后,我觉得身体又困又累,又累又饿,进门跌坐在床上,这时候觉得两个膝盖火辣辣的疼,挽起裤腿一看,两个膝盖都破皮了,衣服也黏在破损的皮肉上,一扯疼到我直抽冷气,强忍着把裤子从两个膝盖伤口上一点点拨离下来,看着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像红色两块破布一样,我忍不住的哭的抽泣起来,哭着哭着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生物钟依然让我早起,吃早饭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昨天好像是我18岁生日呢,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惨最难忘的的一次生日吧!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两三个月,爸从我寄回家的信上才知道我换了工作,八月十五也没回家。一天,我正在忙,老板喊我过去,说让我去我表婶店里。
  
  去到表婶店里才发现是我爸来了,原来爸看我一直没回家,有点担心了,就坐长途车从老家过来了。当时看到爸那一刻,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差点掉出来,红着眼睛含着泪对我爸说:“爸,我没事儿啊,您大老远咋过来了呢,您看我很好啊,让您担心了。”我爸拉着我的手,也眼中有泪花,笑了笑,没在说啥。
  
  中午表叔请我们吃了饭,吃完饭我送爸去长途车站的时候,我给爸说,我如今的活工资高些,做完这个月底就不做了,我攒了有3000块钱,我想学东西,爸说行啊。你长大了,自己也有主意了,自己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做吧,钱不够的话给他说。然后硬塞给我200块钱,坐车回去了。
  
  当月底,我辞职了,拿着工资,拎上礼物去看了舅姥爷,舅姥他们。然后请表婶和表叔,和小表妹吃饭,饭桌上我给他们说了我辞职的事,说我想学东西,表叔问我想学什么?我说看看,还没考虑好,不过得暂时麻烦他们了,因为辞职没住的地方了,找工作的这段时间,看能不能暂住他们家,和小表妹挤一张床了,表叔和表婶很轻松的就答应了,于是我就在表叔家安顿下来,倒也自在,家里有活就干,有饭就吃,和自己家一样,白天在街上转悠到处找工作。
  
  第三天,转到一个街角,看到一家上海理发店,看玻璃门上贴招学员,进去问了后,老板告诉我:“学员待遇是,一个月500块钱,不包住,中午管一顿饭,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我也是情急是之下做决定,一个是和食堂的工资一样高,虽然不包吃住,我依然可以暂住表婶家,我可以给他们出部分房租,或者是家务活我全包了,抵房租。第二呢,我还可以学一门手艺。有了这门手艺,不管是在郑州或者是回老家,将来都是个吃饭的技术。我告诉老板,明天就可以上班。
  
  回去之后,给表叔表婶汇报了我找工作的情况,然后把我之前心里的想法说了说,表叔直接笑了,说:“小平,你和你圆圆妹妹一样,都是自己孩子,我俩怎么好意思收我你的房租呢?是吧,老刘”?不等表婶回答,他接着说:“你婶也开店也比较辛苦,而我上班时间不定点,有时候老加班,所以你婶就是店里家里再加上小表妹,都是她一个人在忙里忙外,家里刚好需要人手帮忙呢,你可以帮忙干干家务接送一下小表妹上学就算给我们帮大忙了,什么房租不房租的。”我听了很开心。
  
  第二天去上班了,头天学的是洗头和焗油,由于那条街店比较多,店里还有老板娘和另外一个姑娘,三个人客人不多,也不忙,当天便教我两样手艺了,我当然开心了,姐姐长姐姐短叫她俩个不停,里里外外忙了一天,也没觉得累。
  
  到了晚上的时候,突然觉得手很痒,表婶一看手上起小黄水泡了,说应该是对焗油过敏了,明天再去一天看看,如果真过敏的话,这地方还真不能学了。我忐忑了一晚上,心里也怕失去这份工作。
  
  第二天去的客人依然不多,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来了三位男士洗头,我本来不大会,一下子来了三个客人,老板娘俩人忙不过来,就说都是老客人,我可以直接上手洗。然后我就被指派给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客人洗头服务。
  
  由于是干洗,客人坐着我们站着服务,洗着洗着,我突然觉得怪怪的,无意看了一眼镜子,才发现那个客人一直盯着我看,有意无意似的的想触碰我手,我瞪了他一眼,他一把拉我手拽过去,吓得我一下子甩开,甩了他一身的洗发水泡沫,客人脸沉着,喊了一声:“老板~”便再没说什么,老板娘过来陪了个不是,瞪我一眼说:我换你,去服务我刚服务的客人去。我不敢违逆她,怯生生的硬着头皮去服务她刚服务的那个客人,还好,这个客人不似刚才那个猥琐男,只是镜子里瞟了一眼,便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
  
  老板亲自去服务我得罪的那位,此时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豹纹连衣裙,把她那发福的身材裹得紧紧的,腰间的赘肉都被勒出了一圈圈的痕迹,裙摆短得几乎要露出那粗壮的大腿。脚下蹬着一双足有十厘米高的恨天高,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身上的廉价香水味熏得人直想打喷嚏,那故作娇滴滴的快贴到人家客人身上的模样,真让我觉得恶心干呕。
  
  等送客人出了大门口后,只见老板娘,噔噔噔的踩着恨天高冲进屋来,在吧台那儿站定,甩了一下着烫着一头夸张的大波浪卷发,此时染得焦黄的发丝在灯光下透着眉眼都夹带着几分俗气,她脸上厚厚的粉底都快遮不住那眼角密布的鱼尾纹,一双吊梢眼,画着夸张的眼线,此刻正透着浓浓的不满与鄙夷瞪着我。她那嘴唇涂得鲜红欲滴,像是刚吸了血一般,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冷笑。
  
  她双手抱胸,那对肥硕的胳膊把连衣裙都撑得变形了,全不似昨天我刚见过那温和亲切的模样,扯着那破了锣似的嗓子就开始叫嚷起来:“哼,你以为你是谁啊?在我这儿还敢这么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这臭脾气,还想在我这儿干下去?别做梦了!那可是我的老顾客,得罪了他,你赔得起吗?你要不想干就趁早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我的眼,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我这儿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等我动手赶你,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我的眼眶里噙着泪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一般难受。
  
  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对那个猥琐男表达了不满,竟然要遭受老板如此尖酸刻薄的对待。我不过是维护自己最基本的尊严啊,难道就该任由那猥琐男对我做出不礼貌的举动而一声不吭吗?老板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想着讨好所谓的老顾客,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此刻,委屈、愤怒、无助在我心里交织着。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立无援,在这个小小的理发店,一天半的辛苦工作的付出好像都变得一文不值!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这份工作,未来又变得迷茫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心里满是对老板不公对待的怨恨和对自己这倒霉遭遇的无奈,除了袖口里的双手气的在发抖外,脑子里嗡嗡响,始终没有勇气张口再要那一天半的工资,估计要了她也不会给,可能还会说更难听的话噎我,我进里屋拿着包步履艰难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9章:学徒之艰辛
  
  晚上表叔和表婶回来后,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很气愤,说明天要找那个老板理论,我直接劝住了,说我以后反正也不去了,不要与这种烂人一起计较。
  
  然后我们又都沉默了,过了会儿,表叔突然对表婶说:“老刘,你可以让小平跟你学美容呀。”表婶说:“虽然店里平时生意忙,但已经雇了三个美容师了,加上她一个人在外面理发,已经4个人了,主要是工资开销大,暂时没想着找学徒。”我一听这是表叔给我的一次机会呀,立马向表婶表示:不用给我开工资,不管是美容室还是理发室,店里卫生我全包,即便学会了,半年之内也不用给我开工资,家里活儿和以前一样照做,表婶一听免费的劳力,便也喜笑颜开,当场答应了。得~我的新工作有着落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便以学徒的身份在她店里开始帮忙打杂,一天在她们4个几百声中:小平,帮我做这个,小平,帮我拿什么什么,小平…哎~忙了个脚不连地,虽忙碌也很充实,遗憾的是,她们压根没有时间教我,我也没时间看看他们是怎么给客人操作的。
  
  时间很快过了两个月,店里有两个东北和西安的美容师姐姐,看我天天这么忙,又学不到东西,就悄悄的把她们的笔记本塞给我,重点的东西给我划了,让我抽空背,按摩手法抽空在肚子上膝盖上练。
  
  于是我白天家里店里照旧忙,晚上等小表妹睡了,我坐起来在膝盖上划拉联系手法,半个月下去,几条牛仔裤膝盖上都磨白了,店里那些基础的面部手法也全都掌握了,笔记也都背的七七八八了。表嫂真的很忙,除了指派我干活,便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跟我说,着急时,不能对着其他员工发脾气,也会经常把气撒我身上,说些有的没的难听话。我都忍着,怕表叔他俩因为我生气,一句都不敢提。
  
  那时,家里店里,我每天真忙得跟小陀螺似的,晚上闲下来时自己都觉得会心疼自己。
  
  表婶这人很节俭,早饭一般我们都不吃给小表妹买份早餐,中午的时候会让我三块钱买一个鸡架,买两块钱面条5毛钱的青菜,煮鸡汤面吃,5个人一锅面,怕不够吃的时候,偶尔盐会多放点,小表妹放学给买点,然后晚上我俩就又凑合一顿饭,尽管是中午剩下的面,她依然吃得很香,还说什么面条热三遍,给肉都不换。她这样习惯了,我不行,我饿呀,十七八岁小姑娘正吃的多呢,隔三差五肚里晚上饿的咕噜咕噜叫。
  
  还好,表叔忙完会隔三差五的带我们去相隔好几条街上吃四川担担面,那家担担面真的很好吃,黄白的面条,碧绿的青菜加上浓郁香辣的肉末,拌点儿香醋加上蒜瓣儿,那让人馋的直流口水,听表叔说,这家店是好多年的了,面实惠味道好,价位公道。
  
  每次去了,表叔表婶加上我和小表妹我们围着桌子坐好,服务员就会过来,会问要几碗几两,他家面是分二两、三两、五两,表叔一般会说:“一个5两,两个三两,一个二两。”多一两多三块钱,这时候表婶一般会在旁边搭话:“我不饿,我要个二两就行。小平,你三两吃得完吗?”我一般避开她的眼神儿,低着头小声说吃得完,我知道她肯定是心疼钱了。表叔会说:“说啥呢?老刘你不饿,小平不饿呀!孩子正长身体呢,小平多吃点啊。”说着又给服务员说来一盘羊肉,然后表婶就会说:“吃点那么多,吃得完吗?”结果羊肉一端上她比谁吃的都多,一般我会把连面带汤都喝的不剩,然后我和表婶俩一起打饱嗝,表叔看着我们呵呵的笑,并不说什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和表妹被表叔一手牵着一个,走着,说着,笑着。表婶在后面慢悠悠的走,我感觉有瘆人的目光从我背后冷冷射过来,我知道那是表婶在看我们爷仨,她好像有些吃醋了。
  
  现在想想,那会儿的我也好似不怎么懂事,太顽皮了吧,人家一天没见自己老公了,我们还把她冷落了,也许是我应该领着妹妹先回,让她和表叔俩人慢慢走才好,毕竟,我也算是大姑娘了,这估计是后来,她不待见、对我有些我苛责的原因吧。
  
  记得有一次,吃完饭我刷碗,沾着洗洁精的手有点滑,碗一脱手,我便下意识的去接,碗没接住,磕在水池边上摔了两半,我的左手腕刚好割在新鲜的碗碎擦缺口上,血一下子喷到水池里。抬起手腕,手掌根部翻起一个小孩嘴巴一样大小的血口血肉外翻,可以清晰的看见血肉之中的露出的一点白骨断裂隔断的血管还往外喷血,表婶听到声响跑出来,看了一下,迅速拿毛巾捂着我的手腕。用摩托车带着我去往棉纺厂的医疗室。
  
  后来听给客人和店里的姑娘们说当时她们都吓坏了,因为我们走了之后,地上水池上都是我流的血,我的脸色,嘴唇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我因为是木了,所以没感觉,只是担心血管断了怎么办,看着慢慢被血浸透的一小块毛巾,快点到诊所吧,心想可别蹭到表婶身上了。
  
  到了诊所之后,大夫慌忙给我清洗消毒、伤口止血,然后缝合伤口,我一声不吭的看着大夫给我缝合,大夫说:“小姑娘挺坚强嘛,害怕了可以不用…”还没说完,就听见我后面普通一声,表婶晕倒了,大夫喊了一声:“旁边的人扶他起来,这不添乱吗?”表婶晕血了。
  
  过会儿,我也缝合完了。我紧张的站在她背后扶着用另一只手扶着她后背,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的睁开眼睛,掏出手机,虚弱的给表叔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表叔过来了,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过来看我的手,问了大夫情况,给大夫说要不要拿一个纱布给妞妞挂着胳膊,大夫说可以,反正最近不能干活,小孩在家养的快,只是断了的血管太细,接不上,表叔连忙问对以后用手有什么影响?大夫说这段时间尽量不干活,伤筋动骨100天,年龄小,恢复的快,应该没啥影响。表叔点了点头,然后带我跟表婶回家,我的手好像就歇了一晚上吧。
  
  第二天早上表叔起的早,专门去房间喊妹妹上学起床的时候又看了一下我的手,再三嘱咐我说:“别去店里了,歇几天。”我说:“不行呀,店里很忙,我就帮忙拿拿东西开门关门端个水啥的,”表叔无奈的笑笑,温和的说:“行!只是这几天家里的活我来干,店里拖地就让你婶拖,你自己别弄啊,想干活儿得先把手养好了,要不然手会吃亏的。”然后我又听见他带妹妹出门之前又给表婶再三的交代:“伤口没有愈合前,不能让小平干活啊,去店里给你做个伴儿,帮忙拿拿东西就行了,其他活千万不能干,不然回头妞手会吃亏的,”表婶也答应的爽快,然后弄完吃的我俩就去店里忙了,果然整个上午中午,表婶都没支派我干活,看他们忙着我也不好意思闲着,就自告奋勇去买菜,叠毛巾啥的,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客人一下子过来了好几个,她们都忙得脚不连地,估计表婶也是忙忘了,直吼我磨叽,干活慢,喊我扫地换水什么的。
  
  等到下班的时候,几个美容师都走了。她也累坏了,说她头疼,让我给他倒杯水坐在理发椅上歇会儿,让我把美容床整理一下,扫扫地,把垃圾倒了,顺便把地拖一下,估计是忙忘我的手了,我有一些为难,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总不能让他说我吃闲饭吧!
  
  整理床铺,收拾垃圾叠毛巾一只手还好,可扫地拖地,真的是难为我这一只手了,扫地的时候,我只能用受伤的手扶着戳斗,正常的手扫地,但左手稍微一使劲,手腕上边传过来,火辣辣的钻心的疼,差点喊出来,看了看在闭目养神的表婶,接着扫吧,等把整个房间打扫完,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些血了,把垃圾倒掉,然后把水接好,一只手拿着拖把涮拖把,然后受伤的手扶着,正常的手往前推一下,往后拉一下,手脚并用的艰难的拖着地面…
  
  突然听见门咣当的一声,玻璃门被撞开了,表婶和我都吓了一跳,只见表叔沉着脸,生气的瞪着眼睛,冲着表婶吼了一句:“老刘,你就作吧。”
  
  表婶也生气了说:“我咋了?你竟然吼我!”
  
  表叔说:“小平的手要废了,你就得意了啊”!
  
  表婶委屈的带着哭腔说:“又不是我让她拖地的,今天来了很多客人,我累得头疼,刚眯一会儿,我也是才看见,小平你拖啥拖?”完了,我又躺枪。我啥也不敢说,因为我还没等我张口替她说话,表叔又红着脸吼了一句:“我在外边看了20多分钟了。别以为我啥不知道”,然后又心疼的抓着我的,看了一下,说:“走,大叔带你去换一下纱布。
  
  从那晚起的一周,没见表叔表婶他俩说过一句话,表婶也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每次看我的眼神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冷漠,以至于我每次回避她的目光。表婶也果然没再让我扫地拖地,直到我伤口完全愈,拆线撤下纱布,才恢复我日常的工作量。
  
  有时候我还想,如果我说当时我是无辜的,真不是故意让他两口子生气,你说我表婶会相信吗?哎~
  
  临近腊月了,转眼我来婶店里已经三个多月。
  
  过了腊八,店里的三个美容师是外地的,都要提前回家过年。
  
  本来4个人服务客人的活一下变成了一个人,表婶忙得手忙脚乱,情急之下就会对我发火,嫌我不中用,一次送完所有的客人,整理完卫生之后,把我叫到在跟前,说小平啊,你来的多久了?我说婶儿,我来来快三个月了,她说,小平呀,你学会了吗?我说,还行吧。
  
  她说:“啥叫还行呀!你这孩子太笨了,我带过最笨的学员,人家一个半月都学会了,今天晚上我开始教你,三天之后开始给客人服务,如果年前学不会的话,过完年就不用来了。”
  
  她说的生气,我听的委屈!便勉强的笑了笑说:“行,婶,就按您说的办,那咱们开始学吧”。
  
  从晚上8:00开始到10:00,直到表叔带着小妹过来找我俩,她才疲惫结束了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授课。
  
  第二天下了班依然是接着学,第三天和前两天一样,终于把她手头的一大本厚厚的笔记本给我讲完了,我也用完了一包笔芯,写满了三个笔记本,手都快写废了。
  
  第天天来客人,表婶在外间忙理发,我便开始上手服务,手法自然没问题,两个客人一起来的,人家聊天我在做服务。
  
  做到最后结束了,给客人修眉,修眉从来没有练过,我不小心一刀下去给客人拉了三个口子,看着往外渗的血丝,客人还没吱声,我吓的趴在床头小声的哭了起来,那个客人真的很好,是我表婶的同学说:“别哭了,小平,拿镜子我看看”,我哭着把镜子给拿过去,她看了之后说:“没事,你别哭了,我都没说啥,拿个碘伏给我擦一下就行”。我一边给消毒,一边悄悄的趴她耳边说:“阿姨,对不起!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瞒一下表婶,要不然年后肯定不会让我再来了,这几天天天吵我,说我笨什么的。”那阿姨直接说:“别怕,我不告诉她”,走之前对我表婶说:“大刘,你看你忙的啥似的,都没时间管我,下次帮我修个眉啊!”说完,还冲我眨了一下眼睛,快速离开了。我心里暖暖的,对这个阿姨满满的感激。
  
  终于,艰难的熬过了表婶的半个月魔鬼训练加现场客户服务考验。
  
  2001春节前,表婶开摩托车送我去车站,临走前告诉我说:“小平,你虽然脑子不够聪明,但人很踏实,最近学得也很好!不能忘恩负义过完年不来啊。”当表婶说出这话时,我心里先是猛地一怔,满是错愕。啥叫忘恩负义不来呀,这说得也太严重了吧,我做啥事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了呢,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眼眶都有点泛酸。心里直接气笑了,啥也没说,重重点了点头。
  
  春节,我给表叔他们打了问候个电话,又一次表示了前一段时间他们对我的帮助的谢意。说我不想出去了,也不想继续学美容了。想在县城里随便找个活,表叔那边沉默了几秒,直接来了一句:“小平,你是个好闺女,我知道的,前段时间让你委屈了,你别记恨她,好吗?你表婶这个人嘴狠心不坏的,我们俩过了这么久了,她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但是我她媳妇儿啊,我也没办法,大叔对不住你。在哪干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的给表叔说了声:“婶对我很好,是您想多了。代我向她问候啊。”挂了电话后,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原来平时,表婶店里不当他面对我做什么样,他都清楚呀。
  
  其实从内心来说,我还是比较感谢表婶的,如果不是给我介绍工作,然后再收留我在店里做学徒,哪会有我以后的谋生技术和发展呀!
  
  春节后,我便在堂哥的介绍下,在县城里找了一家美容院上班,每天虽然工作劳累些,但和同龄人真的很开心,半年后,老板升我做店长。
  
  第10章:兄长邀我共营生
  
  转眼过了两年,哥给我商量让我辞职,他在广州谈了一对象,对方比他年龄小很多,为了应付女方家长,拉我出来一起做生意,他出资我管理,利润我俩对半分,算是家里的一个生意,和老爸商量了之后果断的辞职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虽然美容这行已经干了几年,业务也算熟练,但爸没有钱给我做投资,哥即这样说,我也想尝试一把,怕错过这次机会,我只能一辈子给人打工。
  
  于是,哥,我俩开始规划,统计出投资清单,开一家美容院,连房租总共需要6万块钱。2002年,1万块钱都是个大数目。当然哥说了,他相信我,这个是生意全权委托给我,只是6万块钱得分三次给我打回来,他现在手里只有1万,让我先租房子,找人装修,第2个月会再打给我2万,然后第3个月都收拾好了,他把尾款结了,也装修好了就可以开业了。他放家了1万块钱,就去广州了。
  
  我和老爸就开始在县城里选址找房,为了节约开支,找了县政府后边的一条街,也不算背,邻县里几个重要单位,房租连押金付了5000。剩下的5000,老爸开始找木匠做美容床,收银台,我也开始着手找人装修。为了省钱,让人包工队,只包工不包料,每天往各种材料市场,作性价比比对,小到一颗钉,五金配件,打到一块板材,装修所用的几百种材料,我备上水拿上烟,带着包工头风雨无阻的跑了几十趟。
  
  半个月之后终于开工,由于哥那边资金下个月才能到位,装修材料钱我得垫付,我把积攒的这几年的工资垫了8000,一股脑的全买成了先用到材料,每一分钱可以说掰成八瓣花。
  
  工程进行到一半的,该买第2波材料了,哥说的给钱的期限也到了,谁知道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一直没接,人家这等着动工,我等着用钱,嘴上起了好几个泡。终于打通的时候,哥竟然说,他那个对象和他分了,他的钱没到位,现在只能拿出来5000块钱,剩余的我自己想办法,不行的话就把材料当破烂卖了,也不能逼着他跳楼,我还接着回我原来的店去上班。当时把我气的火冒三丈,忍着火让他把5000块钱寄回来,余下的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当天中午回家,把情况给爸说了,我是提着劲儿开店的,店老板那边话说的也死,干了半截咋能丢下?我爸看我实在着急,就带着我一起找他朋友去借,借了5000块钱,装修终于能继续了。
  
  后来没过几天,爸碰巧遇见老院邻居,在许昌银行上班,我爸又找了他贷了1万块钱款。这15,000总算到位,村里木匠的钱可以缓半年再给,除了哥不靠谱,余下的路还得靠自己独撑。
  
  最让我感动是姑奶家表哥知道了,骗他妈说他去外地打工,把表婶给他的3000块钱隔着卷闸门缝给我塞进来,在县城逛了两天,真出去打工了,他笑着说,是被我逼着出去打工的。我这人情欠的呀,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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